|
數字城市的時代還遠未過去,智慧城市卻已經到來,誰將在這一時代中獲利?多地智慧城市項目已經確立,數字城市能否順利過渡到智慧城市?當年全國一、二、三、四線城市皆信息化建設的勝景,摸著石頭過河讓城市多了眾多的系統,卻也遺留下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這種模式是否還會延續?智慧城市是數字城市的高等升級版本,原有的產業鏈能否適應現下技術、應用、模式的發展,智慧城市是否會帶動行業格局的變化?誰將爬得更高,誰將倒下?
上海澤陽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張元剛先生接受本刊記者的采訪,以自身業務方向與對智慧城市的新理解,對智慧城市產業鏈未來的發展作出了展望,能讓我們更清晰地看到智慧城市將給相關企業帶來的變化及亟需的革新。
智慧城市是安全、信息化的質變
高工物聯網:從智慧城市的定義來看,這個概念相當長遠。跟以往的平安城市、數字城市相比,它體現了怎么樣的技術特征?
張元剛:從原來的數字城市、城市名片、城市門戶到現在的智慧城市,最大的區別在于,原來專注于強調信息化的技術層面,而智慧城市不局限于技術層面,更多的是談協調發展的問題。
數字城市討論的更多是數據與信息的收集,不管有沒有用,先記下來再說。用戶方在對“有用”的資源方面的考慮相對會比較單一,比如說,以前做監控是為了管理車輛違章、公共安全等,目標非常明確,但是功能非常單一,并沒有發揮一套監控能夠的能力。
智慧城市則有了明顯的不同,以上海為例,上了內環可能就會遇上堵車,那為什么不可以提前告知呢?交通部門和相關的提供服務的企業,完全可以給廣大的市民提供這樣的服務,有了原本的交通監控數據收集,可以做出即時的各種服務出來。智慧城市是讓人們的生活更加舒適,把信息提前告訴你就可以做到。即使系統沒有做出判斷,你自己也能夠根據它提供的信息做出判斷。
高工物聯網:從原來平安城市、數字城市的基礎上做資源整合和服務開發?
張元剛:對。平安城市、數字城市更多是在做硬設施的堆積或者是單一面的管理,比方說智能交通,就是監管車輛行駛違章,公交監控最初的目的也僅僅是為了抓小偷等妨礙公共安全和監管司乘人員的作為。
但是在智慧城市的概念下,這種重硬輕軟、片面性的開發將會變成基礎層,往上就是解決這些年以來安裝的無數設備、系統、平臺,如何去整合在一起,共同來發揮城市管理職能的問題,比如說系統跟系統之間的聯動,解決信息孤島的問題,各種系統協和在一起來共同為城市管理的各個方面作出不同功用的服務開發。實際上這就是智慧城市跟以往的平安城市、數字城市不同的特征,這種特征更多的不是體現在技術和設備上,而是體現在平臺功能融合和應用開發上。
建設智慧城市決策者需謹慎
高工物聯網:這是一個很大的概念,但業界或許會有這樣的一個疑問,以往的平安城市、數字城市幾乎每個城市都一窩蜂地去建設,政府在投資智慧城市方面會不會重滔覆轍?
張元剛:據我們現在的了解,上海、成都、廈門、武漢等六七個城市已經明確提出要建設智慧城市,而且請了許多專家來討論如何建設。目前對智慧城市的討論已經很火熱了。
這次的熱度很熱,從總理級別開始都在討論這個事情。但是這是局部熱,不,是氣候熱。也就是說行動沒起來,或者說行動起來了,但仍然處在摸索的階段。
高工物聯網: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其它的城市為什么在觀望?
張元剛:主要還是模式的問題,而不是產品、技術或者業務。我們之前大多數城市所做的系統,功能的目標是非常明確的,就像剛才講得監控,公安部門的監控是抓賊的,交通部門的監控是抓違章的,目的非常清晰。但是在智慧城市的概念下,要求所有的部門、所有的系統進行協調,這就要求每個部門有清晰的認知,也特別考究政府決策者的智慧,能夠同時協調各方面的利益,做到兼顧。
在這樣的情況下,牽一發動全身,做每一件事情都得協調很多部門,還包括企業、民眾的參與。這決定了智慧城市的建設不可能快。不過可以預見,只要一兩個城市的示范做出了成效,其它的城市會馬上就進行復制。
高工物聯網:也就是說還是會有一窩蜂扎堆建設的情況出現,其中的風險和和成效預估的問題,仍然值得每個城市的決策者去思考。
近幾年的城市交通智能化非常旺盛,比如公交監控。但在早期僅僅廣州、深圳等幾個城市在做。我們回過頭來看,發現最后做的杭州、上海等等反而相對成熟,廣州卻早在2008年左右就面臨著改造的局面了。智慧城市的建設會不會也存在同樣的問題,早期建設的城市最終不是成為了先鋒,而是成為了先烈?
張元剛:這是個非常值得業界思考的問題。現在做智慧城市的企業,實際上就是從數字城市階段過來的企業,他們通過建設數字城市為企業產品銷售打開了局面,促進了企業的壯大,在做智慧城市的業務方面,有著天然的先發優勢。
這些企業原本大多數是設備提供商或者是系統集成商,規模都比較大。這些企業最大的風險不在于怎么做,做什么,而在于它的思維能否修正過來。以前大多數的數字城市企業實際上僅僅是在賣自己的產品,而這在智慧城市建設上已經行不通了,在智慧城市的框架下,企業更多的是在提供系統、平臺的集成能力,以及為城市管理者提供智能化的服務。如果這些企業還是以賣產品的方式運營,他們會發現這條道路長久不了,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他們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但是他們的優勢又非常明顯。現在做智慧城市的模式有兩種:一種是城市的意識已經起來了,但在做的過程中還是邊走邊看,城市的決策者相對謹慎,也知道方向,只是他是摸著石頭過河,因為現在全世界沒有一家能夠提出一個完整的城市治理的方略,包括IBM,他們也才剛剛提出5點智慧城市的內容,而且是在非正式情況下提出的;另外一些城市比較激進,要快速實現,但這些城市往往受到企業的主導,會做某個領域的建設,從而帶動整個城市,這就決定了這些城市的智能化過程會受到上面所說的大企業的主導,企業擅長某個領域,就從某個領域開始,然后帶動其它,缺乏全局性。
所以,是成為先鋒還是成為先烈,其實就是看城市決策者的選擇。
高工物聯網:又走一個輪回了,之前平安城市的時候存在這個問題,到數字城市以為可以解決,但又沒解決,現在升級到智慧城市,如果思維不改變,可能又無法解決。
智慧城市將促進行業整合
高工物聯網:上邊說建設模式的不同,將決定了智慧城市的成敗。而對于城市管理者來說,智慧城市是趨向于綜合化、智能化應用的項目,這會給企業和行業帶來什么變化?
張元剛:對企業來說,以前可能是做了工程,設備交付和安裝后就完了,至于用戶愛怎么用就怎么用,流程很簡單,盈利模式也很簡單。但是在智慧城市就不一樣了,現在的商業模式變成了:我來幫你建設,建設好了之后你來使用,用了再付費,用一種運營的模式去做。
智慧城市,對傳統的軟件公司也好,運營公司也好,系統集成商也好,都是一種思維模式的轉變,同時也是一種挑戰。
高工物聯網:這對行業來說意味著什么?行業格局是否會因此產生變化?
張元剛:肯定會的。我們可以把智慧城市的企業分成三類,第一個是領軍企業,大多是規模大的、行業內比較知名的系統集成商,比較有能力。他們的挑戰是順理成章的挑戰,它有知識的積累、美譽度的積累、品牌的積累,包括還有技術積累,讓它們能夠拿下。它們拿下這個單子,就有機會嘗試做出轉變,只要領導者有意識,就能夠很順利并且很快轉型。
另外,還有許多小企業,它們敏感度很高,經常在一線,能夠很快知道東西越來越難買。所以,當小企業發現自己賣東西不賺錢的時候就會轉變思路,不賣硬件了,賣服務。這屬于被動式轉型。
最危險的是中間的企業。規模上比小企業好,不愁吃喝,但是又拿不到大單。現在智慧城市基本都是政府主導的,不可能分得很清楚,它通常都是交給幾家大企業組成的團隊來合力做成。這時候,中間企業就慘了,從品牌來講拼不過大企業,小項目又不愿意做。對這些企業來說就是溫水煮青蛙,很危險。他們意識不到小的已經在往上趕超,而大的還占據主要的市場。
于是洗牌就開始了。洗牌是個漸進的過程,而且是在某一個時間段內的過程,幾年內就會發生。現在已經有六七個城市在討論智慧城市的方案,但是還沒有定下來。在這之前大家都還有機會,但方案一旦定下來,某些企業做出來了一兩個成熟案例之后,其它企業就基本上沒有機會了,能夠做的也就是二包、三包、四包。
高工物聯網:集成商對市場的敏感度通常比較高,每一次行業變化都是最早感知到,所以它們往往能夠做出迅速的改變,這會不會導致它們的實力越來越強,中間出現斷層?
張元剛:一定會,分化是一定的。企業越來越大,并向龍頭集聚這是一定的,服務提供商想轉型成系統集成商的機會也是越來越少了。創業公司或規模小點的公司還有機會,在寡頭還沒有形成之前,我們全國31個城市搞不定,但我們可以先把上海搞定。
企業的機會在哪里?
高工物聯網:創業公司或者小公司的機會在哪里?
張元剛:在創新型的業務模式上。我們已經很難去切入大多數城市的醫療、交通業務,除非你有顛覆性的創新,比如原來路口要有六個攝像頭才能解決一個事情,但是現在一個攝像頭就能解決。當你缺乏顛覆性的、革命的創新,你很難在既有的行業有所斬獲。
所以,我們選的路不是去趕超那些大企業,我們走的就是別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們選擇慢行業,農業。走一些大企業不愿意做,比你更小的企業又做不來的路。
就像當時人家認為微軟要被谷歌打敗的時候,谷歌已經不可阻擋的時候,Facebook出來了,當初Facebook是個很小的公司,小到大家都懷疑它有什么意義,這種東西能怎么樣。但是不久之后谷歌發現不行了,Facebook已經開始威脅到它了。小公司比較容易成功,創新性企業比較容易成功,因為它們選的戰場不是正面戰場。
另外一種企業生存的方式就是快速做大,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優勢。
高工物聯網:在快速做大這個方面,您有何建議?
張元剛:其實我們也處在努力的階段。有很多城市邀請我們去探討智慧城市建設,是因為我們不是去討論醫療、探討交通的,而是去探討農業的。目前做農業的企業比較少,我們在農業這個細分市場里就容易受到關注了。
我們之前一直做消費行業,包括餐飲。我們意識到,吃飯是中國老百姓最大的事情,是商業活動非常重要的渠道。中國70%的社交活動是吃飯,兄弟聚會是吃飯,女朋友是吃飯,商務也吃飯。消費領域,餐飲是一塊,還有菜場等其它的終端。我們考慮的就是讓人們如何吃上放心的食品。在今年夏季達沃斯論壇上,我們就建議建立中國農產品質量安全控制體系。
當然,我們做的可能跟別的企業稍微有些差異。中國的很多追溯系統,都是為了事后追查用的,而我們做的是事前的預警。我們關注的事情跟別人一樣,但是方法不一樣。
包括前面所說到的交通信息的提供,讓大家在出門之前就知道哪條路堵車了,我們可以有別的選擇,而不是上了內環之后才發現路被堵了。或者是很多人需要到某個商圈去的時候,可以通過我們的軟件、系統,直接找到一個停車、吃飯、玩樂等各個方面都按條件優化過的方案。
實際上我們一直做在的就是這些比較瑣碎,但是很民生很有服務性質的事情。也或許是這種選擇,讓我們有機會存活下來,并且不斷地將經驗復制到其它服務領域,使得企業可以擴大。
高工物聯網:這是在戰略層面的經營策略,那么在技術層面呢,企業該如何改進?
張元剛:這就關系到定位的問題,有一技之長的企業,可以提供產品或服務的企業,通常是在產業鏈非常好的位置,產業鏈的底端,別人最需要的。比如蓋房子,總是要磚瓦和水泥的,做這些的公司一定是可以活得非常好的。淘金,活得最好的企業是賣桶和手套的。
你只要做好你的東西就好。 |
|